「沒錢處理爸爸後事...」你願意借錢給陌生人嗎？

• 2018-1-10
• 文／謝文憲
• 圖／rana ossama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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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怡感慨萬千，她早就消極地將整件事情當作遇到詐騙集團，完全沒料到是這樣的情節發展。她老公低頭不語，直說：「這社會的人情味，就是被詐騙集團給徹底毀滅的。」

圖片來源：rana ossama，CC Licensed

人情的溫暖，存在台灣每個角落，何必執著報導的負面消息呢？

金融海嘯那一年

美怡在金融業任職十三年，大風大浪看多了，她常跟我說「定存最好」，我總是笑笑回應。一次朋友間的餐會，她與我們分享一次特別的經歷。

當年金融海嘯剛發生，有一天她從東區的金融業作服部門下班，晚上十點多，很氣自己為何從事這行業？工時長、全球不景氣，加上高度競爭，全行處在水深火熱之中，雖然外表光鮮亮麗，但清爽專業的套裝底下，卻是一顆孤獨的心。

不搭捷運，她跳上排班計程車，只想立即衝回家好好睡一覺。計程車司機約五十多歲，手機不停在震動，數次後，運將大哥回頭詢問美怡：「我可以接通電話嗎？」

「大哥，沒問題。」接下來，美怡聽到了一連串的啜泣與哀號聲。

運將的老婆打來，隱約中她聽到幾個關鍵句子：「再湊不到錢，爸爸要被退冰了，你趕快回來啦。」電話那頭的哭泣聲很令人害怕，寂靜的車廂內，美怡忍不住打了個寒顫。

美怡：「大哥，你發生什麼事了？」

運將：「爸爸前幾天過世，沒錢下葬，禮儀公司來問我們遺體的後續處理，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？」

美怡大腦一片空白，隨即付了車資並請運將停在路邊等一下。她衝上敦化北路的銀行，內心一邊掙扎著「到底要不要幫一個陌生人」，手卻不聽使喚地輸入ATM密碼，領了好幾次錢。

美怡自己也記不得領了多少錢，她把大約三、五萬交給運將。「我根本沒錢還妳！」運將不肯拿這筆錢，美怡卻執意請他收下，擺擺手說：「先拿去應急再說吧！」

運將：「妳貴姓？」

美怡：「莊小姐。」

詐騙集團的新伎倆？

美怡回到家後，腦中出現的都是遺體要被退冰、不能下葬的畫面，內心很糾結。她老公叨唸她遇到詐騙，車號也沒記，司機什麼名字都不知道。一面被罵笨，一面很感傷，她知道這一年，大家都不好過，因為她自己也是。

過了幾個月，美怡幾乎快忘了這件事。直到有一天，她聽見辦公室大樓的警衛，不停在搜尋整棟樓叫「莊小姐」的同事，這才又回想起這起「詐騙事件」。

幾天後，運將大哥聯繫上了美怡，他們在大樓下重逢，這回運將大嫂也來了。他們帶了兩袋的饅頭，還有好喝的酸梅汁，要來謝謝美怡，並還給了她五千元。

運將：「莊小姐，妳借我的錢，我會分期付款還給妳，爸爸的後事已經處理好，還好有妳的幫忙，其實那幾天我連遺書都寫好了。」美怡在一旁聽到都嚇傻了。

運將：「我原本在證券業工作，因為下錯單，老闆要我賠，金額太高我實在賠不起，走投無路。爸爸幫我去跟親戚借錢，結果在路上遇到砂石車擦撞我爸的機車……。爸爸過世後，我真的很想跟他一起去，若不是那晚遇見妳，我真的沒有今天了。」

美怡感慨萬千，她早就消極地將整件事情當作遇到詐騙集團，完全沒料到是這樣的情節發展。她把這事告訴老公，老公低頭不語，直說：「這社會的人情味，就是被詐騙集團給徹底毀滅的。」兩人互看一眼，露出微笑。

換作是你，會這樣做嗎？

二十一世紀的全球社會，進入更快速的時代，科技進步，人與人之間看似越來越接近，道德卻逐漸崩壞，人性的善與惡不斷在我們心中來回激盪。追求金錢財富的同時，背後的風險與承擔，非一般老百姓所能承受。

當天美怡的故事才說完，我抬頭問餐會在座的朋友們，「換作是你，會這樣做嗎？」答案是一比六，七個人當中有六個人選擇「不借」。

我再問：「若是知道大哥的真實狀況，又會怎麼做？」答案變成七比〇，每一個人都選擇與美怡一樣的做法，借錢給運將。

餐會結束後，其實我蠻感慨的，人與人的信任感為何崩壞至此？人際關係建立在互信的基礎上，一旦朋友、同事間的信任受損，是不可能破鏡重圓的，追逐金錢與權力的現代社會，保有良善的心，才是身為人，最美的質感。

我又一次願意相信，台灣最美的風景確實是人，只是，得看是什麼樣子的人。

※本文內容授權自《人生沒有平衡，只有取捨 》，未經授權不得轉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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